# 第二十六章 竹签插喉

凌晨三点，南城最后一块亮斑熄灭。我站在高架桥下，望着远处三连暗斑，像给城市点了省略号。风卷着焦糊纸味，钻进鼻腔，我却觉得甜——那是纸人贷被掐脖子的味道。

手机依旧飞行模式，相机里存着三张照片：黑楼、黑楼、黑楼。我把它们拼成一张图，命名「三连」，塞进U盘，准备明天发出去——不是上网，是线下打印，贴满全城。

我往回走，雨又落下来，细得像筛灰。路过一座废弃电话亭，亭身贴满小火苗广告，夜雨泡得纸面起皱，像烫伤起泡。我抬手，把那张广告撕下来，团成团，塞进兜里——明天一起烧。

回到出租屋，我浑身透湿，却不想洗澡，先点蜡烛。火苗一跳，屋里影子也跟着晃，我才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我坐下，把今晚发生的事写在纸上：

「第三个节点，我慢了半拍，但有人补刀。纸人贷的备用电，被连根拔起。城市地图，出现三块暗斑。」

写完，我把纸折成小船，放进铁盆，用蜡烛点燃。火舌舔上纸船，发出轻微的“噼啪”，像替谁哭，又像替谁笑。我盯着火，低声道：

“别急，还没完。”

火灭，我洗澡，水冲在皮肤上，带走雨水和汗，却冲不走那股纸灰味。我闭眼，脑海里浮现那个独眼人的背影——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也有竹签？又为什么知道弱电井的位置？

我甩甩头，把疑问甩出脑海。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纸人贷还没死透，它只是在断电中暂时闭嘴。我得趁它病，要它命。

我爬出浴室，擦干头发，打开手机——依旧飞行模式，但相册里多了一张新照片：一只被撕下来的小火苗广告，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

“明晚零点，旧码头，见。”

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像匆忙中写下的。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这是挑战书，还是邀请函？又或者，是纸人贷的陷阱？

我抬手，把照片调成黑白，放大，再放大，终于在火苗广告的角落，发现一枚淡淡的指纹——螺旋形，像未点燃的引线。我合上手机，对黑暗竖起中指：

“管你是人是纸，老子去。”

我把闹钟设在晚上十一点，倒头就睡。梦里，我看见一座巨大的纸桥，桥那头站着无数个“我”，全是黑白遗照脸，嘴角裂笑。我抡起竹签，一座一座桥烧过去，火声此起彼伏，像永不停歇的鞭炮。

闹钟响时，我浑身是汗，却异常清醒。我起床，换衣服，背包里只带三样东西：竹签、打火机、硬盘。我出门，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竹签插喉，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

镜子里的人点头，左眉那道疤红得发亮，像一枚即将引爆的雷管。我转身，走进夜色，朝旧码头走去——

那里，有人等我，

或者，有纸等我。

无论是谁，

我都准备了一根竹签，

和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