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三章 停电烟火

夜里十点，我背着投影包，穿行在旧城区小巷。今晚的行动升级：黑屏不再只打一栋楼，而是让整个街区短暂失明——我要亲手拉掉电闸。

目标是一座35kv箱式变电站，藏在两条商业街夹缝里，负责给半片老城区供电。纸人贷2.0在这里租了机房，用居民电养服务器。只要让这片同时黑灯，他们的备用UPS撑不过二十分钟，服务器强制关机，投影就能乘虚而入。

我远远看见变电站铁栅栏，门上缠着“高压危险”封条，锁头却新得发亮——纸人贷为了方便维护，自己换了锁。我掏出提前配好的钥匙，插进去，一拧，铁门吱呀开了。

里面静得诡异，只有低频电流嗡嗡，像巨兽打鼾。我戴上绝缘手套，拎出折叠绝缘拉杆，慢慢探向跌落式熔断器——俗称“鸭嘴”，一拉就断。

“咔哒！”一声脆响，蓝色电弧在夜里炸开，像闪电被关进笼子。电流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黑透。几乎同时，远处商业街的霓虹、广告牌、LED屏，集体熄灭，仿佛有人按下总开关。

我心脏狂跳，却不敢耽搁，冲出门，跳上提前停在巷口的电动车，直奔两条街外的停车场楼顶。那儿视野开阔，三面环楼，是天然投影幕布。

11点整，我架起投影仪，对准最近一栋商住混合楼。黑屏倒计时10秒出现，随后是离线视频：火吞合同，噼啪作响。火光在停电的街区里格外耀眼，像给黑夜开了条口子。

楼里住户先是一阵骚动，手机电筒陆续亮起，可当火声炸响，所有光束同时转向投影墙，小火苗表情在屏幕上闪了一下，随即被黑屏覆盖，只剩一行白字：点击＝签字，别再给火做广告。

人群安静得出奇，没人拍照，没人发弹幕，只有火声在楼宇间回荡，像深夜收音机突然收到的神秘波段。我藏在黑暗里，听见自己心跳，比任何一次焚纸都响。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远处备用柴油机启动，街区灯光陆续恢复。我收好设备，顺着楼梯下到地下车库，从另一端出口离开，全程避开摄像头——帽子、口罩、绝缘手套，一件没少。

骑出两条街，我回头望，那栋楼已恢复灯火，却不再有小火苗闪烁，像被拔掉电源的玩具。我知道，黑屏只持续了二十分钟，却足够把“注意力回路”掐断——纸人贷的服务器强制关机，小火苗失去了同步更新的源头。

我回到出租屋，打开手机飞行模式，查看离线录像：投影期间，对面楼小火苗表情使用率下降97%，话题#黑屏计划#冲上热搜第二，却没有任何现场视频流出——纸人贷想反向玩梗，却找不到素材。

凌晨两点，我收到一条匿名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

“佩服。”

正文空白，附件是个离线地图包，标记了城区另外三处“纸人贷备用节点”，包括一座商业综合体、一座写字楼、一座小区配电室。邮件末尾附言：

“断电人，不止你一个。”

我盯着地图，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黑暗中，不止我一束火。纸人靠复制扩张，而断网人，靠断电、断投影、断注意力，各自为战，却同频共振。

我合上电脑，走到阳台，深夜的城市灯火阑珊，却不再有小火苗跳跃。我点了支烟，不抽，只看它燃。烟灰一截一截掉落，像给过去盖薄被。

我轻声道：

“服务器会重启，投影会再亮，

但断电的人，会越来越多。

火不用大，只要——

此起彼伏。”

烟燃到尽头，我掐灭，对远处黑夜竖起中指：

“下一座节点，见。”

风掠过，烟灰被卷散，像一句没说出口的暗号。

我知道，今夜停电二十分钟，只是开始——

真正的烟火，才刚刚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