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九章 卖火不收钱

灯塔的火光在身后映得海面发红，我却朝更黑的地方走。

导航灯爆裂那一瞬，我清楚听见服务器硬盘炸成碎片的声响——像给纸人贷又钉下一颗钉子。可我知道，这还不够。它们能收集“火”，就能再生产“火”，只要还有人愿意买。

我要做的，是让火变成没人敢收的商品——卖火不收钱，只收命。

凌晨三点，我骑车回到旧城区，停在一家24小时复印店门口。卷帘门半掩，里头的灯管一闪一闪，像被电压不稳掐住脖子。我推门进去，柜台后坐着个打瞌睡的姑娘，听见风铃响，猛抬头，眼底两片青。

“打印？”她打了个哈欠。

“印火。”我把U盘递过去，“A3，铜版纸，双面彩印，五百份。”

她插U盘，打开文件，瞬间清醒——屏幕上是一团熊熊火焰，中央写着：

【卖火人启事】

——收火者，以命易之。

下面附一行小字：

“点击＝签字，点火＝断命。”

她手一抖，鼠标差点掉地上：“哥，这、这能印吗？”

我笑：“放心，不是邪教，是行为艺术。”

说着，我把身份证拍桌上，“有事找我，我担责。”

她犹豫几秒，还是点了打印。机器轰鸣，火焰一张一张吐出来，像给黑夜批发太阳。我站旁边，看着火被切成A3尺寸，忽然想：纸人贷能把火做成NFT，我就不能把火印成传单？它卖恐惧，我卖死亡——看哪个更吓人。

五百份印完，我付了现金，不收小票，不留记录。姑娘把U盘还给我，小声问：“你这火，怎么卖？”

我抽起一张，递给她：“免费送你，点火前，想清楚自己几条命。”

她脸色一白，连说不用。我笑笑，把传单折成飞机，投进她垃圾桶：“那就让它先烧给垃圾。”

出了打印店，我拐进旁边网吧，后门有条暗巷，堆满废纸箱。我把传单平铺在箱上，浇半瓶酒精，点火机一甩，“轰”地一声，火墙窜起半人高，照亮整条巷子。

火里，铜版纸的火焰格外亮，像镁条燃烧，发出“噼啪”脆响，纸灰不飘，直接化成液态，滴在地上，凝成黑色小珠，像微型纸人骨灰。

我打开相机，录下全过程——火焰、液态灰、最后熄灭，只剩一地黑渣。我配上字幕：

“卖火人第一炉，收灰不收款。”

视频离线保存，不发布，先留着——纸人贷敢再卖火，我就把这段烧成光盘，白送。

火灭，我拍掉手上灰，走出巷子，天边已泛蟹壳青。我骑车，沿着主干道慢慢滑，眼睛扫过街角、电线杆、垃圾桶，最后停在一家快递公司门口。

我进去，要十个空白快递袋，把剩余四百九十九份传单折成方块，塞进袋，封好，收件人写：

“纸人贷品牌运营部（收）”

寄件人：空白。

电话：空白。

地址：我现场手写——遥纸品牌工商注册地，本市最高档写字楼。

快递小哥皱眉：“没电话怎么派送？”

我笑：“他们自会来找。”

我付了现钱，抱起十只包裹，全部丢进寄件筐。传送带“咔哒咔哒”转动，把火一批批运走，像反向投喂——纸人贷卖火给世界，我就卖火给它，让它自焚。

出了快递站，太阳刚好跳出楼群，光打在我脸上，暖得发疼。我抬手，对晨光竖起中指，无声开口：

“火我印了，也烧了，

下一炉，

烧你们总部。”

我转身，走进人流，脚步比来时更稳。

我知道，那些快递包裹会在三天后抵达纸人贷前台，

他们拆开，会看到火，

也会看到——

火里，有自己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