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五章 燎原开始

夜像被墨水泼过，月亮躲在云后，只剩远处楼宇应急灯闪着绿光。我背着空空的帆布袋，脚步却比来时更轻——一瓶酒精、一捆木条，就能把巨兽的灯眼挖掉，纸人贷原来也怕黑。

写字楼就在两条街外。我绕到后巷，配电箱藏在地下车库入口旁，铁门上贴着新告示：

“高压区域，智能监控，擅入者责任自负。”

我冷笑，抬手就把告示撕了——纸做的，一撕就烂。真正的高压线藏在门后，而监控？不过几个摄像头，早被前面兄弟用橡皮弹打歪了头，灯不亮，眼就瞎。

我戴好绝缘手套，从帆布袋掏出最后一瓶酒精，只剩半瓶，够用了。打开铁门，一股热烘烘的塑料味扑面而来，机柜排排站，像等检阅的纸人士兵。红灯闪烁，我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句“签字——签字——”。

“签你大爷。”我骂了一句，把木条架在机柜脚下，淋上酒精，点火。火苗“噗”地窜起，像被释放的野兽，沿着电线一路往上爬，红灯立刻发疯一样闪，警报尖叫。

我转身就走，不急不跑——跑会引人注意，走路更像夜归人。出了车库，我拐进小巷，身后“砰”地一声闷响，跳闸了。抬头望去，写字楼所有窗口瞬间黑掉，连楼顶的LOGO灯也熄灭，像被拉掉电池的玩具。

我站在巷口，掏出手机，相机对准黑漆漆的大楼，按下快门。照片里，整栋楼只剩一个窗口还亮着——是应急楼梯，绿光惨惨，像给巨人点了颗鬼火。我把照片命名为：第二只眼。

继续赶路，第三处目标——小区配电室。雨后的夜，风带着土腥味，我深吸一口，像给肺点火。小区在南城边缘，回迁楼，入住率低，配电室藏在地下自行车库，平时没人去，正适合下手。

我抵达时，已凌晨一点。车库入口的栏杆坏了，斜斜吊着，我弯腰钻进去，里面黑得发黏，只有安全出口绿牌亮着。我打开手机手电，光柱扫过，一排排废弃自行车蒙灰，像被时间遗忘的骨架。

配电室在最里侧，铁门半掩，锁头被撬过，痕迹新鲜——前面有人来过。我推门，里面却静得出奇，没有机柜嗡鸣，没有红灯闪，只有地上散落几张纸。我弯腰捡起，是传单，印着小火苗表情，却被脚印踩得稀烂。

我皱眉，忽然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人拉下电闸。紧接着，整个车库灯全灭，连安全出口绿牌也熄灭，我瞬间陷入绝对黑暗。我屏住呼吸，手电光圈里，慢慢浮现一个人影——

戴鸭舌帽，口罩，独眼，手里握着一根竹签，尖端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我愣住，那身形、那姿势，分明是另一个“我”——纸人007的残影？

对方却先开口，声音低哑：“别紧张，我也是断电人。”他抬手，把帽檐往上推，露出左眼——是人类，有血丝，有温度。我松了口气，却仍旧警惕：“你是谁？”

“前面两个节点，是我断的。”他晃了晃竹签，“你慢了半拍。”

我苦笑，原来自己不是独行。对方把竹签插回后腰，转身往外走：“走吧，这区我来过，服务器在楼上弱电井，已经浇了酒精，火会自己找路。”

我跟着他走出车库，回头望，黑漆漆的窗口连成一片，像被墨汁涂满。风掠过，带来一丝焦糊味，火，已经点着了。

我们并肩站在小区门口，谁也没说话。远处，城市的天际线正一点点暗下去，像被谁拉掉了总闸。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放烟花，第一根引线点燃后，其余“咻咻”地跟着上天——此起彼伏，才是燎原。

对方打破沉默：“明天还有下一场。”

我点头：“下一场，继续点火。”

我们分头走进黑夜，背影被应急灯拉得很长，像两根移动的竹签，随时准备插进纸人贷的咽喉。身后，第三栋黑楼悄然诞生，城市灯火地图上，出现三块连在一起的暗斑，像被烟头烫出的洞。

我抬手，对夜空竖起中指，无声开口：

“纸人们，看见没？

断电的人，

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