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九章 焚纸之夜

22:00，我按下手机计时器——同时，把点燃的酒精棉球扔进铁桶。“轰”一声，火苗窜起半人高，热浪先把我的眉毛烤得卷翘，紧接着，打印好的“自愿让脸同意书”迅速卷曲，黑灰像断翅的鸟，腾空又坠落。

我打开录像，对准火盆：“纸人贷，死亡之夜，开始！”

镜头里，火光抖动，纸页上的“乙方”二字最先焦黑，仿佛被掐住脖子。我故意放慢动作，让火一口一口吃完整叠纸，最后只剩一张——那是我用红笔写的“纸人贷”三个字。

我把这张对折，再对折，做成一只粗糙的纸船，轻轻放在火苗顶端。火舌穿透船底，红光从裂缝透出，像有人在里面打手电筒。我低声道：“一路走好，别再投胎。”

纸船散成灰的一瞬间，我把视频发到群里，并@全员：示范完毕，该你们了。

屏幕瞬间爆炸——

有人把合同塞进铁锅，有人用烧烤炉，有人干脆在洗手池点火；火焰颜色各异，却都映出同一张松了口气的脸。视频弹幕刷屏：“烧！烧！烧！”像一场无声的狂欢。

23:00，话题#纸人贷死亡之夜#冲上热搜。管理员几次想降热度，却架不住成百上千条火视频同时上传，算法直接卡死。我刷着热搜，心里踏实得像踩着实地：纸人靠签字扩张，那我们就用火焰，把每一张纸都喂成灰。

零点整，火势最猛时，意外出现了——

我的电脑突然自己开机，摄像头亮起，屏幕弹出一个黑底网页，居中一行白字：

“纸人贷3.0内测通道，正在备份你的火。”

进度条飞快爬行：35%……67%……

我日！它们早留后门，把集体焚尸当成免费广告，还现场直播！我拔出电源，可笔记本自带电池，依旧亮屏。我抡起电脑往地上砸，硬盘“咔”一声脆响，屏幕终于黑了。

可手机又亮，跳出一条推送：

【遥纸品牌】感谢参与焚纸之夜，已为您生成个人火焰NFT，点击领取→

我点进去，页面自动加载一段GIF：正是我刚才烧纸的循环，火舌无限重播，像被关进旋转门的地狱。下方标价：0.01元，购买即送复活券一张。

我瞬间明白：纸人2.0不是贷款，是流量！它们把恐惧做成IP，把反抗变成周边，用户每一次点火，都是在给它们添柴！

我立刻在群里发公告：“停止上传！纸人在拿我们当素材！”

可狂欢已经失控，消息瞬间被新视频刷没。我眼睁睁看着火焰被剪辑、被加滤镜、被配BGM，甚至被做成表情包：小火苗顶着“纸人贷”三个字，蹦蹦跳跳，萌得恶心。

凌晨1:30，热搜第一变成#纸人贷火焰NFT开售一秒空#。我盯着屏幕，背脊发凉：火，原本是武器，如今却成了商品。我们烧的是合同，它们卖的是灰烬。

我掐灭手机，走到天台。铁桶里的火早熄了，只剩一层软塌塌的灰。我伸手进去，扒拉出一小块未烧透的纸角，上面残字：自愿。我捏起它，对着夜风，用打火机重新点燃。

这次，我把火凑到眼前，看火苗一点点舔上“自愿”二字，低声道：

“记住，火是刀，不是玩具。

再烧，就只烧真的。”

我松开手，纸角飞出去，火在半空熄灭，灰被风卷散，像一句没说出口的誓言。我抬头，月亮被云遮住，城市霓虹却亮得刺眼。我抬手，对远处高楼竖起中指：

“3.0是吧？

等着，下一把火，

烧你们的流量池！”

我转身下楼，脚步比来时更沉。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从烧纸，到烧IP；

从毁合同，到毁品牌；

从自救，到救所有可能被签字的人。

我摸了摸胸口那道疤，像摸到一枚滚烫的硬币。

它提醒我：

火，可以点亮，也可以燎原。

而我，

就是那个点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