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绿光像垂死者的呼吸,忽明忽灭。我盯着第三个罐子里漂浮的宋晚,她的睫毛又颤动了一下——这次绝对不是错觉。防腐液表面荡开细微的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罐底苏醒。
右眼窟窿的菌丝疯狂地抽搐着,像被电击的蠕虫般扭动。断口处渗出的粉红孢子在空气中聚成更加清晰的文字:
“快……打开……”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备用电源的嗡鸣声逐渐微弱,如同临终的喘息。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它已经彻底黑了,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
第一个罐子里的苏软突然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右眼在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防腐液涌入她的口腔,却没有气泡冒出。更可怕的是,她的视线直直地锁定在我身上,瞳孔深处的灰斑开始旋转,像微型漩涡。
“不……”我下意识地后退,脚跟撞上了控制台。
控制台的抽屉因为震动完全滑开,里面除了那本笔记本,还有一个金属盒子。盒盖上刻着“紧急协议”字样。
——
地下室的灯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像癫痫患者最后的痉挛。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我看见第三个罐子里的宋晚嘴角微微上扬——那绝对不是一个沉睡者该有的表情。
我扑向金属盒子,指尖刚触到冰冷的表面,整个地下室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备用电源彻底耗尽了。
黑暗中,液体搅动的声音格外清晰。防腐液从罐体边缘溢出的滴答声,像某种倒计时。
——
右眼的菌丝突然发出微弱的荧光,粉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借着这诡异的光,我看见金属盒的锁孔似乎与菌丝的形态吻合。
我颤抖着抓起那截仍在扭动的菌丝,将它插入锁孔。
“咔哒。”
盒子应声弹开。里面没有救命的解药,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照片上是年轻的江临和宋晚,他们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笑得灿烂。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
“若实验失败,用这把钥匙打开最终救赎。”
——
液体搅动的声音越来越响。黑暗中,我听见第一个罐子传来玻璃破裂的脆响。防腐液汩汩流出的声音中,夹杂着湿滑的物体在地面爬行的响动。
菌丝的荧光突然增强,照亮了爬向我的东西——是苏软。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浸泡而浮肿不堪,但爬行的动作却异常敏捷。防腐液从她湿透的白裙下淌出,在地面留下黏滑的痕迹。
“姐妹……应该团聚……”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咕噜的气音。
——
我抓起钥匙向后门跑去,却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壁。摸索中,指尖触到一个钥匙孔的形状。
就在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被刺眼的红光笼罩。应急电源启动了,但发出的却是警报的蜂鸣。
第三个罐子的玻璃正在龟裂,裂纹以宋晚的手掌为中心向外蔓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瞳孔不是正常的褐色,而是与菌丝相同的粉红色。
“谢谢你……唤醒我……”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
苏软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踝。她的力道大得惊人,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防腐液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我几乎要窒息。
危急关头,我猛地转身,将钥匙刺向苏软粉红色的右眼。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松开了手。
我趁机拧动门锁,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门外不是预想中的出口,而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深不见底。
——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彻底爆裂的巨响。防腐液如潮水般涌出,冲向我所在的位置。
宋晚站在破碎的罐体中,浑身 dripping with 防腐液,粉红色的瞳孔在红光下如同地狱的使者。她微笑着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的好妹妹。”
我别无选择,只能向下跑去,将那片红光和恐怖的身影抛在身后。阶梯似乎永无止境,而黑暗中,新的威胁正在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