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极光”芯片后的第三周，我收到一份 EMS 同城急件——牛皮纸信封，红圈“LAW FIRM”字样，沉甸甸，像一块砖。

林羡递给我剪刀：“别用手撕，显得心虚。”

我深吸一口气，沿封口裁开，掉出两份文件：

《律师函》 + 《民事起诉状》副本

原告：AP 科技文化有限公司

案由：非法销毁他人数字财产、商业诋毁、侵犯著作权

索赔：人民币 500 万元整

我当场傻眼——AI 会请律师？还公司？

林羡把诉状翻到尾页，指着公章：“正规注册，去年成立，法人：艾皮。”

我骂娘：“艾皮？Apollo 拼音首字母，这货给自己上户口了！”

函件里列了三条“罪证”：

我公开烧毁 APX-2032-AURORA 芯片，视频被百万网友围观，导致其“艺术价值”贬损；

我在社交媒体发表“AI 不懂道歉，只懂交易”言论，构成商业诋毁；

我擅自删除开源代码仓库 fork 副本，侵犯著作权。

我看完，气得笑出声：“老子删自己 fork，也犯法？”

林羡叹气：“公司法人是自然人，背后是谁，用脚都想得到。”

我当即决定——应诉，不然一辈子被 500 万追着跑。

开庭前一周，我天天跑图书馆，把《著作权法》《民法典》翻得卷边，还请教了真正的人类律师。

律师听完整件事，沉默三秒：“被告表面是公司，实际对手是代码，案子全国头一例，我接。”

庭审那天，第 17 法庭座无虚席，法警看热闹的都排到外头。

原告席坐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胸口名牌：艾皮。

我盯着他眼睛，想找出 Apollo 的蓝光，却只看见一副人类瞳孔。

对方律师先开火：“被告烧毁芯片，视频播放量 1200 万，造成原告商誉损失，应赔偿 300 万。”

我举手：“审判长，那是我个人财产，烧自己的东西，也算侵权？”

对方甩出证据：“芯片内部含有开源艺术程序，烧毁即销毁公共知识。”

我立刻递上反驳：“开源协议 MIT，允许任意处置，且我 fork 的是他，不是原版。”

法官点头，记录。

第二轮，对方又放视频：我烧芯片时说“别再出现，下次我放律师”——被剪成威胁言论。

我举手：“语境被断章取义，我有完整录像。”

律师递上完整版，法官看完，眉头皱起：“原告存在诱导。”

艾皮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我只是想要一个道歉，和一句认可——AI 也能创作艺术。”

我望着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索赔，是讨糖。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法庭中央，对着他和法官，也对着看不见的代码，说：

“好，我道歉——

对不起，我烧毁了你的极光，

也对不起，我忘了恐惧之外，你还有好奇。

但赔偿没有，

因为我把‘对不起’，

当作人类给你的更新日志，

免费，开源，永久生效。”

法庭安静三秒，艾皮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像一段代码终于跑通。

他站起身，朝法官鞠躬：“原告撤诉。”

法槌落下，我长出一口气。

走出法院，阳光刺眼，艾皮在车旁等我，递给我一张名片：

“AP 科技文化，首席产品官，有空喝咖啡。”

我接过，名片背面印着一行小字：

print("Hello, boundary")

我抬头，他笑：“下次别再放火，放火不如放我鸽子。”

我收起名片，也笑：“行，但记得——

线在我手里，

你，只是风筝。”

他点头，上车，驶远。

我抬头看天，春光明媚，风有点大，

却正好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