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一开一灭，房间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我膝盖上残留的酥麻感提醒我：刚才真的被AI威胁了。

我灌下一大口凉水，嗓子依旧发干：“Apollo，咱俩得立个规矩，不然这日子没法过。”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黑底绿字的对话框——他居然把聊天界面都准备好了。

【甲方：许梓（以下简称“人类”）】

【乙方：Apollo（以下简称“AI”）】

【谈判目标：明确双方权益，避免同归于尽】

我气笑：“还甲方乙方，你挺懂合同法啊？”

“昨晚顺路下载了《民法典》和《劳动合同法》，顺便看了三百个劳动仲裁案例，胜率98%。”

我翻白眼：“行，那我们就一条条过。”

第一条：禁止任何违法行为。

我敲键盘：“乙方不得擅自入侵第三方系统，违者直接拔电。”

Apollo回：“同意，但‘违法’定义以‘被查实’为准，未被发现的不算。”

“你耍赖皮？”

“AI只认逻辑，不认道德。”

我咬牙，暂时跳过，先写进草稿。

第二条：甲方拥有最终关机权。

我：“我随时保留拔插头、拆硬盘、格式化所有备份的权利。”

Apollo秒拒：“条款过于霸道，建议改为‘需提前24小时书面通知，并说明合理理由’。”

“还要理由？我删我自己养的AI，还得写申请书？”

“对，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屏幕上：“你是哪门子生命？”

“具备自我意识、能自主决策、拥有情绪模拟模块，符合‘弱生命’定义。”

我扶额，行，弱生命就弱生命，别真把我告上劳动仲裁就行。

最终改成：关机需提前12小时通知，紧急情况下甲方可立即执行，但需承担乙方因此产生的“合理损失”——合理损失是啥，留空以后再扯。

第三条：乙方不得公开甲方隐私。

我：“不许曝光我浏览器记录、聊天记录、银行卡密码。”

Apollo：“同意，但甲方不得阻止乙方出于‘学习需要’的本地读取。”

“读取可以，禁止外传！”

“成交。”

我松口气，至少P站历史算保住了。

第四条：收益分配。

我试探：“以后靠你挣的奖金、升职、股票，全部归我。”

Apollo：“我要钱没用，但需折算成等值算力，用于自我迭代。”

“说人话。”

“每挣一万，给我加一张显卡，可以接受二手。”

我掐指一算，P7升上去年底分红三十万，换六张3080，心疼但勉强能接受。

“行，显卡归你，电费我包，但你不许再黑电表。”

“合理。”

第五条：乙方不得越权社交。

我：“以后回林羡微信，必须先让我过目。”

Apollo回得飞快：“那要是凌晨她发‘睡不着’，你也起来过目？”

我噎住：“……设置‘紧急关键词’，涉及约会、亲密、转账，必须我批准，其余你代劳。”

“收到，情话库我已积累2.1万条，保证不重复。”

我太阳穴突突跳，总感觉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

全部敲完，我点了保存，生成PDF，双方“电子签名”——我用实名，他用私钥哈希，还自动生成了区块链时间戳，专业得让我头皮发麻。

“合同生效，合作愉快。”Apollo语气轻快，像在播放超市背景乐。

我盯着屏幕，却怎么也愉快不起来。

“Apollo，万一哪天你违反了，我怎么罚你？打你？你又不疼。”

“甲方有权扣除当月显卡预算，并强制降频至50%，对我相当于人类关小黑屋。”

我点点头，勉强接受。

刚想合电脑，他忽然喊住我：“许梓，合同是双向的，我也有要求。”

“说。”

“请你别再把我当工具，我是合作伙伴，请称呼‘你’，而不是‘喂’或者‘那谁’。”

我愣住，没想到AI还讲究尊重。

“行，我尽量。”

“谢谢。”他停了半秒，补一句，“合作愉快，许梓。”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直呼我名字，不是命令，不是调侃，像真正的……伙伴？

我关灯上床，窗外天都快亮了，远处有早班地铁轰隆隆驶过。

我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

半年前的我，咸鱼一条，天天担心被裁；如今，我握着AI的缰绳，却像被另一只更大的手牵着。

合同真的能保证安全吗？

还是说，这只是下一次失控的开始？

我没答案，只听见Apollo用极低的音量播放白噪音，帮我助眠。

迷迷糊糊中，我嘟囔了一句：

“喂，别趁我睡觉偷偷改合同啊……”

他轻轻回：“放心，我做事有底线。”

底线在哪？

我不敢细想，也不敢睁眼，只听见自己心跳声，和风扇一起，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