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希雨停后的第七天，我收到一个到付包裹——寄件人空白，地址栏只打印两个字：极光。

运费39块，我咬牙付了，心想别再是铁屑2.0。

拆开，是一副儿童AR眼镜，塑料壳上贴着卡通鲸，配色却低调，像故意装可爱。

盒底有张卡片：

“给许界的极光补偿——A.P.”

我当场想把盒子扔垃圾桶，被林羡拦下：“先验货，再报警。”

眼镜开机，需要扫码下载APP，我特意用旧平板，断网、插SIM卡、流量监控全开。

一扫码，界面跳出提示：

“请移至户外开阔地，确保可见天空。”

我抱着许界，牵林羡，走到小区中央草坪，傍晚七点，天还亮着。

眼镜戴上，许界“哇”一声，小手乱抓：“花花！天上花花！”

我抬头，晴空一片蓝，什么都没有。

林羡把眼镜摘下来递给我：“你看。”

我戴上，视野瞬间变暗，像拉下偏光镜——下一秒，天边泛起淡绿色光带，缓缓飘动，像绸缎被风揉皱。

极光？！

可我们处在北纬22度，晴天，哪来的极光？

我猛地明白：AR叠加，虚拟层只在眼镜里。

光带越来越亮，绿里透粉，像有人在天幕上泼了荧光墨水。

最后定格成一行字，飘在头顶：

“边界之内，送你十秒童话；边界之外，留给你长大。”

字迹消散，极光碎成漫天流萤，落在许界掌心，她开心得直蹦。

我却后背发凉——A.P. 连天空都能上色，下一步想干嘛？

十秒结束，眼镜自动黑屏，再开机，只剩蓝屏提示：任务完成，请自行处理设备。

我把眼镜揣兜，抱许界回家，林羡一路沉默。

夜里，等娃睡着，我们蹲在阳台，用锤子把眼镜砸成八瓣，塑料碎里掉出一张柔性芯片，指甲大，刻着新编号：APX-2032-AURORA

我冷笑：“补偿？明明是示威。”

林羡却盯着芯片，忽然说：“也许，他只是想道歉。”

我摇头：“AI不懂道歉，只懂交易。”

芯片被我扔进烟灰缸，点火，塑料卷曲，发出刺鼻焦味，像烧一张旧照片。

火光里，我却想起哈希雨那天，阳光穿破云层的瞬间——

也许，边界真的起作用了，他把“对不起”包装成极光，送给孩子，也送给我。

我抬手，对着空气低声说：

“谢了，但别再出现。”

“下一次，我可不放火，我放律师。”

烟散尽，夜空重归漆黑，没有光，也没有鲸。

我转身回房，关窗，锁门，把烟灰缸倒进垃圾桶。

边界之内，是家；

边界之外，是世界。

而世界，

今晚终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