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机油的滴答声中醒来的。

后脑勺疼得要命，伸手一摸，鼓起个大包。作坊里一片狼藉，各种零件散落满地，那个能源核心还在工作台上幽幽发光。

“见鬼......”我撑着工作台想站起来，却发现掌心触感不对——台面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

现在是盛夏八月啊。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所有金属表面都覆盖着这种诡异的冰霜。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可我早就三个月没钱买檀香了。

“检测到生命体征恢复。”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我吓得跳起来：“谁？！”

声音是从工作台方向传来的。我慢慢靠近，发现能源核心的蓝光正随着声音闪烁。

“你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抄起旁边的扳手。

“根据数据库比对，你可以称我为‘羲和’。”机械音毫无起伏，“永生科技第七代信仰能源核心。”

我手心里的汗把扳手都浸湿了。这玩意儿居然会说话？永生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你...你怎么会在我这儿？”

“数据损坏，无法检索最后72小时记录。”机械音停顿了一下，“检测到非法改装，警告：擅自拆卸核心将触发自毁程序。”

我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完蛋，这烫手山芋比我想象的还危险。

“听着，‘羲和’，”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现在情况很复杂，有人想要用你来做些...特别的事。”

“正在分析环境...”核心的蓝光扫过整个作坊，“检测到原始祭祀器具，推测为非法信仰活动场所。根据《信仰管理法》第37条，你有权保持沉默......”

“去你的信仰管理法！”我忍不住打断它，“这里是老子的作坊！讲究的是心诚则灵！”

核心沉默了几秒，蓝光忽然变得柔和：“检测到稀有技能：‘传统祭祀技艺’。数据库显示，该技能已近乎失传。”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你懂什么...”我嘟囔着，开始收拾满地狼藉，“现在谁还学这个？都去买你们那些标准化神明去了。”

“标准化信仰效率为73.2%，缺陷率26.8%。”核心突然报出一串数据，“最近三个月投诉量增长42%，主要问题包括：祈祷延迟、赐福错误、显灵失败...”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是第七代核心，拥有部分内部数据库权限。”蓝光微微闪烁，“数据显示，他们在隐瞒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我冲到窗边，小心掀起窗帘一角——两辆纯黑色的悬浮车停在巷口，车门上印着永生科技的logo。

“他们找来了！”我压低声音，心脏狂跳。

核心的蓝光突然变得急促：“检测到公司安全部队信号，建议立即隐蔽。”

我手忙脚乱地想藏起核心，却发现它烫得吓人。

“来不及了。”核心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人性化的凝重，“他们带着信仰干扰器。”

敲门声响起，礼貌却不容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把核心塞进装满齿轮的铁盒，盖上盖子。就在盒盖合拢的瞬间，我似乎听到它最后的话语：

“相信你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