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复裁

大类：玄幻

我蹲在作坊角落，盯着手里那颗锈迹斑斑的机械心脏。齿轮卡死了，怎么拧都转不动。

“破玩意......”我骂了句脏话，机油从指缝滴到工作台上，和香灰混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味。

窗外，“永生科技”的全息广告牌正闪着刺眼的蓝光：“最新一代信仰接收器——让您离神明更近一步！”广告里的模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金属圆环。

我狠狠拉上窗帘。去他妈的高科技神明。

这间祖传的祭祀作坊快要撑不下去了。上周，最后一个老客户打电话来说要改用永生科技的标准化祭祀服务。“小李啊，不是叔叔不照顾你生意，但他们那个电子香炉确实方便......”

方便？我看着工作台上那些精密的铜制齿轮。祖父说过，真正的祭祀是灵魂与神明的对话，不是按个按钮就能完成的交易。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我手一抖，机械心脏掉进装满齿轮的铁盘里，发出哐当一声。

这个点怎么会有人来？我瞥了眼终端，晚上十一点半。

透过门镜，我看到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半边脸藏在立领里。他左右张望的动作让我警觉。

“打烊了。”我隔着门说。

“王师傅介绍来的。”男人的声音很低，“他说你能造别处造不出来的东西。”

王老头？那个老不死的又给我惹麻烦。我犹豫着打开门，一股冷风灌进来。

男人快速闪身进屋，风衣下摆带倒了门边的桃木剑。“我要定制一个神明。”他直截了当。

我差点笑出声。“先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神明都是标准化生产，永生科技官网明码标价......”

“他们的神不够强。”男人打断我，从内袋取出个金属盒，“我要能对抗他们的。”

盒子打开的那一刻，我呼吸一滞。里面是永生科技最新款的能源核心，幽蓝色的光芒在精密回路中流动。这玩意黑市上都少见，更别说完整的一个。

“你从哪弄来的？”我声音发干。

“这你不必知道。”男人合上盖子，“明天这个时候，我要见到成品。报酬够你买下整条街的店铺。”

他在终端上按了个数字，我眼皮一跳。确实够买整条街，还带找零。

“材料自备，预付50%，失败不退款。”我努力让声音不发抖。

男人轻笑，留下能源核心和一半定金。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别让我失望。”

门关上后，我腿软得差点站不住。工作台上，那个能源核心静静散发着蓝光，像在呼吸。

我知道接这单生意等于找死。永生科技的法务部能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但如果不接......下个月的房租、祖父欠的债、作坊的维护费，每一样都能逼死我。

深夜，我对着工作台发呆。左边是祖传的祭祀法器：铜铃、桃木剑、香炉；右边是各种机械零件：齿轮、导线、传感器。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现在却要强行融合。

“以钢铁为骨，以电流为血......”我一边念着改良过的祈文，一边将能源核心接入自制的机械祭祀装置。

当最后一条导线接通的瞬间，整个作坊的灯光猛地闪烁，所有仪器指针疯狂摇摆。能源核心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狠狠推倒在地。

后脑撞上墙壁的剧痛中，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又像是远古的叹息：

“吾乃......机械......”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