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时，天已经擦黑，窗外的蝉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却没半点让人安心的意思。我把修复玉佩放在床头的木桌上，盯着它发呆 —— 阿木那句 “我不是 NPC” 像根刺扎在我心里，玄机子闪躲的眼神更是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伸手拿起玉佩，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面，突然一阵灼热感传来，比上次更强烈，像是握着块烧红的炭。我慌忙想把它扔开，可玉佩却像粘在了手上，紧接着，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电子音钻进耳朵：“修复进度 12%，世界稳定性 68%。”

那声音很陌生，既不是人的声音，也不是修仙界常见的法器声响，有点像小时候在药铺听老掌柜摆弄 “域外留声机” 时的杂音，却更规整，带着一种冷冰冰的机械感。

“谁？谁在说话？” 我惊得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甩着手，可玉佩还是牢牢粘在指尖。我环顾四周，屋子空荡荡的，只有桌上的油灯在摇曳，影子晃得人心慌。

几秒钟后，灼热感和电子音一起消失了，玉佩恢复了冰凉，也终于从手上脱落，“啪” 地掉在桌上。我喘着粗气，盯着玉佩看了半天，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 刚才那声音，到底是从哪来的？是玉佩本身发出的？还是有什么东西藏在玉佩里？

我不敢再碰它，甚至想把它扔出去，可转念一想，这玉佩是玄机子给的，要是丢了，他肯定会起疑心。我只能硬着头皮，用布包起玉佩，塞进床底的木箱里，又压了件旧衣服在上面，好像这样就能挡住那些诡异的声音。

一夜没睡好，满脑子都是电子音和 “NPC” 这两个字。天刚亮，我就爬起来，想去问问玄机子关于电子音的事，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 —— 玄机子连 “NPC” 都不肯说实话，要是告诉他玉佩发出奇怪声音，他会不会更防备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在找借口推脱任务。

正犹豫着，阿风来了，手里端着早饭，还有个小布包。“林野，这是长老让我给你的，” 他把布包递给我，“里面是些伤药和干粮，今天要去山外修复 bug，可能要走一整天。”

我接过布包，心里咯噔一下 —— 去山外？玄机子这是故意把我支开？还是真的有 bug 要修？我强压下疑虑，问：“今天要去修什么 bug？”

“好像是青阳城东边的雾林，” 阿风挠挠头，“昨天有猎户说，雾林里的树会自己移动，还有人看到石头飘在半空，长老说那是‘漂浮 bug’，让你去看看。”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跟着阿风往大殿走。路过弟子院时，我特意看了眼阿木，他还在重复练剑、被骂的循环，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我心里一阵发酸，却什么也做不了 —— 我连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救他？

到了大殿，玄机子已经在等了，手里拿着张地图。“林野，今天的任务就是修复雾林的漂浮 bug，” 他把地图递给我，“阿风会陪你一起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话时，我又留意到他嘴角极快地 “卡” 了一下，这次更明显，像是齿轮卡壳似的。

“长老，” 我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昨天我修复阿木的 bug 时，玉佩突然发烫，还传出奇怪的声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玄机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哦？有这种事？可能是玉佩吸收了 bug 的能量，产生了点异动，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却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我心里更确定了 —— 他在撒谎。可我没再追问，接过地图，跟着阿风离开了大殿。

路上，我忍不住问阿风：“阿风，你在青云宗待了多久了？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 法器发出奇怪的声音，或者人突然重复做一件事？”

阿风想了想，摇摇头：“我待了五年了，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事啊。长老说修仙界偶尔会有‘灵气波动’，可能会让东西出现点异常，但很快就会恢复。怎么了？你遇到奇怪的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实话：“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阿风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跟他说这些，只会让他担心。

走到雾林边缘时，已经是中午了。雾林里雾气很重，能见度只有几步远，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刚走进林子，我就看到一棵歪脖子树，树根明明扎在土里，树干却在慢慢移动，像个走路的老人，“挪” 到另一块空地后，又突然定住，跟周围的树融为一体。

“这就是漂浮 bug？” 阿风瞪大了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树。”

我拿出玉佩 —— 这次没敢用手直接碰，用布裹着捏在手里。走到歪脖子树前，布包里的玉佩突然发烫，我赶紧把布包贴在树干上。绿光闪过，树干停止了移动，稳稳地扎在土里，雾气好像也散了点。

可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 不是眼前的雾林，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代码在滚动，飞快地闪过，根本看不清内容，只有最后一行清晰地停在眼前：“修仙界 V1.3 版本，玩家数量：1”。

我猛地晃了晃头，画面消失了，可那句 “玩家数量：1” 却像刻在了脑子里。玩家？版本？这些词跟之前的 “NPC”“系统提示音” 凑在一起，一个荒诞却又让人心惊的念头冒了出来 —— 难道这个修仙界，根本不是真的？而是…… 一个游戏？

“林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阿风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伸手想扶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翻江倒海，“可能是有点累了，修复完 bug 我们就回去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在雾林里找其他有 bug 的东西。可不管是漂浮的石头，还是会 “瞬移” 的兔子，修复时脑子里都会闪过代码的画面，那句 “玩家数量：1” 像个警钟，一直在响。

回去的路上，我没说话，阿风也没多问。走到青云宗山门口时，我抬头看了眼云雾缭绕的山门，突然觉得很陌生 —— 这里的一切，从弟子到长老，从丹炉到树木，会不会都是假的？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那我呢？我是 “玩家”，还是跟他们一样，是个被设定好的 “NPC”？